挣扎着翻上舲舟，陆疾浑身上下的皮肤已然青红一片，可即便就这样躺着，陆疾也疼得龇牙咧嘴。

“你怎么敢的啊？又不是普通的海水，”林羽璇一个跳步，从隔壁舲舟落到了陆疾这边，看着躺在地上浑身像是肿了一圈的少年，顿时有些无语。

“分心了，如果一个人说不定还不会这么托大，”虽说陆疾觉得自己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但听起来就像是嘴硬。

“算了，你自己考虑，”林羽璇四下看了眼，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在我的感知里，这片海域的元素浓度起码是定潮舲舟保护范围内的这片空间的二十倍。我觉得，在你晋入地境二阶以前就别想着下潜了，扛不住的。”

“…你怎么判断的？”沉默片刻，陆疾才忍着胀痛转了下头，疑惑道。

林羽璇捏着下巴犹豫了一下，然后这样答道：“风元素告诉我的。”

“…啊？”陆疾脑门上的问号差点写脸上。

一时间，两人间的气氛相当僵硬，元素灵依者身上的种种异能似乎…似乎正在侵吞陆疾的常识。

“好吧，我不问了，”陆疾挣扎着起身，“但我们才刚突破一个多月啊，就算是在这里，再突破二阶也起码要三个月时间，我都不确定我能不能撑那么久。”

闻言，林羽璇的神情稍微一动，似乎有什么想法，“陆疾，你有没有想过，顾长老说的那个…那个凌师姐，她是怎么做到半年从初入地境晋入地境三阶的？”

“啊？”陆疾眉头一皱，因为见识过凌玥珏的强势，所以陆疾从没想过要与那样一个怪物相比。此刻，当林羽璇提及此事时，陆疾并没能跟上她的思路。

“我在想的是…她是不是关掉了舲舟对于周遭空间内元素之力的稀释功能…”林羽璇的眼睛微亮，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陆疾顿时回想起当时走出顾长老保护范围后的那一击“闷锤”，本能地反问道，“你认真的吗？！”

“认真的，”林羽璇即答。

我走出防护范围时那还是海边啊…这里？真的假的？玥珏师姐居然是这样修行的？！

不…不不不，别的不说…好像…真有可能？

即便我的修行速度不及那些顶尖的天才，可林羽璇，她作为元素灵依者，应该不存在修行速度上的问题。既然她都认为玥珏师姐不是通过正常的修行手段提升的，那多半是她现在也达不到那样夸张的修行速度…

我靠…这么说起来…

怎么办？要试试吗？

随即，陆疾内心的纠结便在不经意间展现在了脸上，这让不知道考虑了多久的林羽璇立刻抓住了破绽。

于是，几番怂恿下来，陆疾迷迷糊糊地就答应了林羽璇的要求。

鉴此，陆疾只能无奈道：“等我恢复一下。”

……

“准备好了？三…二…一！”

异口同声，在舲舟舱室中对坐的陆疾和林羽璇两人做足了准备，通过与三艘舲舟的连携系统关闭了各艘舲舟身上的那些负责稀释空间内元素之力的灵阵。

霎时间，铺天盖地的重压径直捻下，陆疾只感觉自己在一瞬间似乎矮了几公分，骨骼摩擦间咯咯作响，肌肉被迫隆起，并在短时间内酸痛不堪。

纵使，陆疾已经全力运转体内的元素之力，却依然只能让它们以龟爬的速度在经络中以一种极为粘稠的状态缓缓流过，否则，陆疾都怀疑自己原本打通的经脉里是不是要灌入那些未曾炼化调整过的元素混合物…

一分钟、两分钟…没过多久，陆疾就陷入咬着牙强撑的地步，并在自己的意志达到极限前被迫朝林羽璇喊道：

“防…防护！”

嗡！

随着一声低鸣，周遭压迫感终于缓缓减弱，并恢复到陆疾所能承受的水平。

“林…林羽璇…你觉得这是正常人类…不…正常…地境修行者能承受的压力？”陆疾喘着粗气，看向隔着矮桌相对，脸色同样不自然地涨红且气息紊乱的少女。

要知道，陆疾自己可是连抬一下指尖都觉得像是煎熬。

“我觉得…还可以试试，”林羽璇似乎还有行动能力，神情倔强，并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风元素告诉我…有效。”

陆疾顿时无语，忽然感觉自己对面坐了位神棍，说起话来神神叨叨的…

但是，陆疾思来想去后却发现，这种压力比起蕴灵海里的压力又确实小了许多，或许，这会是下海前捞灵器所必须的过度准备。鉴此，陆疾几番鼓劲后终于是告诉自己——没有理由直接打退堂鼓。

“那…等会继续…”

“好，”林羽璇的气息似乎已经平复了些。

这也是元素灵依者的天赋吗？有点羡慕啊…陆疾看着脸色已经恢复到正常红润状态的少女，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煎熬与虚脱反复上演。而好就好在，林羽璇并没有说谎，陆疾的决断也没有错。

在这样的修行模式下，陆疾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地源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同时，自己身体似乎更加结实了，对于周遭空间的元素负压也逐渐适应，能坚持的时间慢慢拉长，几分钟、几十分钟、几小时…最终，只要没伤到自己，两人渐渐适应了这高强度的空间负压，不再需要舲舟的保护。

无疑，这样的变化令陆疾两人欣喜不已，不过，问题也随之而来。

一开始，两人还只是为了互相监督观察以防修炼出现什么岔子，所以他们才在同一舱室里修行，需要睡眠时林羽璇还是会回到自己的舲舟上。可随着精神上的消耗逐渐加剧，到后来，林羽璇也接连出现了和陆疾一样，修炼结束后倒头就睡的状况，且从第三周开始的每天几乎都在上演。

修炼结束、倒头就睡、睡醒、吃点东西、修炼开始…

反正，两个人的生物钟算是乱得彻底。最后，陆疾醒来看见林羽璇在修炼，林羽璇醒来看见陆疾在修炼，偶尔同时醒来，同时开始修炼，结果事后又…前后脚倒头就睡…

这样的修行…整个就叫一个字——疯。

终于，第五周，随着林羽璇周身元素之力的剧烈收束，她踏入了地境二阶。

海上待了三个月有余，林羽璇在境界上已然是在水满自溢的前提下连破两阶，似乎…凌玥珏师姐的那半年地境三阶圆满的记录也并非遥不可及…

看着林羽璇欣喜的面容，原本坐在一旁，负责护法的陆疾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原本紧张的神情不自觉地舒缓了几分。

不过突破归突破，林羽璇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在精神上的损耗，于是在晋入二阶后就自觉地暂停了高强度修炼，并回到自己的舲舟上开启固定的小范围防护，并在其中温养精神。至于每当她察觉到隔壁舲舟内传来元素波动时，她则会通过接收风元素传来的“消息”，为陆疾远程护法。

就这样，又是十天，陆疾也完成了第二根支天柱的构建。

看着丛“鼓胀的单腿帐篷”变成“正常双腿帐篷”的地源，陆疾总算松了口气，还好，没被林羽璇落下太远。

随后，陆疾点了点头，暗道，拖了一个多月，终于可以试试下水了。

……